《荒原狼》读后感1400字
关于《荒原狼》(转)
陈 卫
从普遍性的角度来看,每个国家的作品就像他们的民族特性一样,或者也许正相反,正是作品缀结了各自的民族性。从这一点来说,德国偏思辨,偏精神意志的探求和发掘,法国偏生活、风俗,以及语言和形式的个人化追求,在这个意义上,俄罗斯的原初点可能是忍耐,由忍耐生出各种不同的面貌:可能是浪漫、豁达,也可能是体量的广博和沉重。这未必准确,只是个人的、笼统的揣析。
如此,德国作品并不像法国作品那样,以精致、极致的个人语言风格见长。黑塞最令我深思的是人和精神危机的关系。他的创作和思考,以及为此付出的行动,既受精神危机的逼迫,又为了精神危机的解脱。精神危机的首要特征或者说结果就是孤独。孤独令人窒息,以书写和思考把挤压在周围的孤独捅出一点空隙,得以能够重新呼吸。说到底这是一种“解决自己问题”的写作,也是“主动有话要说”的写作,成为一种“必要”的写作,而不只是“有话‘想’说”的写作、写作惯性的写作。
正是在精神危机面前,形式和语言的要求可以稍微放低一些,因为事实确实就是它要“面对的问题”本身的魅力或压力更大。黑塞的作品整体看起来在“艺术”上并不如很多人炫目,但他的作品大多紧贴自己精神危机的挤迫,一个个地面对和“解决”“自己的问题”,突现着个人痕迹的不完美,也因此离开“经典”的模式,自有粗砺的肌理可以触摸。《荒原狼》里的“超现实主义”既有那么一点稚拙生硬,但也让人理解他的做法:他不是主动地对时髦技法的追赶,而是精神苦闷的压迫,很明显现实已经解决不了他的孤独和苦闷,这些只能通过“梦幻”去尝试探寻解脱的可能。
这让我想起惠特曼也曾说过:“我书中的词语不算什么,它的倾向才是一切。”“我不追求完美……只要过得去就行了。”这似乎也是“精神危机类型”作品特征的一个侧面的自我解释。
我们身边的写作,长期以来,面对“精神危机”的作品几乎已经绝迹。因为长期以来,写作已经成为工具,已经机械化,已经成为所谓的锻炼和表现“技法”的工具,已经成为堆积产品数量的日常劳作,已经成为“作者”互相竞争之下每个人“劳动业绩”的报表。我们的写作不再有“问题”,尤其没有自己的精神问题,我们的写作都是“问题解决了”的写作,我们的写作一派祥和或者呢喃自语,或者面对所谓的生活困境喜笑颜开调侃自嘲。实际上,这种所谓“纯文学”的情况,跟商业文学是一回事,都只在生产产品而已,没有精神责难。黑塞在精神危机的逼迫下,被迫迁居国外,也曾游历印度,道路是否准确没有定律,但探求路途的足迹在作品中留下凹凸不平的黑暗颗粒。与此相比,我们身边的作品,更多的是顺滑的油水。
这不是说只有精神危机的写作才是好的才是“对的”,写作“自然没有对错”。这只是一些观感和思考而已。
没错,精神危机也许不是“想有就有”。人不能无病呻吟。那些“历史的”“现场的”危机不是每个时代的人都能遇上。然而,我们作为人,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那些“永恒苦痛”的无解。“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往哪里去?”这些“宏大而永恒”的困惑自是交给日益强大的科技就好。我们越发地如蝼如蚁,在科技和商业的洪流下安身立命,实际上,从平民的整体性来说,我们也许比任何时代都更加陷于也安于为生存奔波之中,只自以为开着了跑车就远胜了当年的马车和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