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卿
春梦
梨花云绕锦香亭,胡蝶春融软玉屏,花外鸟啼三四 声。梦初惊,一半儿昏迷一半儿醒。
【鉴赏】【仙吕·一半儿拟美人八咏】是查德卿的组曲,由八首曲牌名 相同的散曲组成,八首皆可独立成章,八首组合则完整地表现了闺中少妇 在春天的生活情感变化。八首皆意到其间,天然雕饰。其艺术性主要在 于特殊的结构形式上,尾句皆以两个“一半儿”收束全曲,点到为止,却曲 尽少妇种种情态。
本曲题为“春梦”,而曲中着力所写的则是女主人公从梦中惊醒的情 态。引人遐想。
“梨花云绕锦香亭,胡蝶春融软玉屏”,梨花如云般萦绕着雅致的亭 子,蝴蝶伴随春意落在精巧的屏风上,与屏风融为一体。“云绕”二字写出 了梨花的洁白茂盛和缠绵延宕,“春融”二字写出了蝴蝶的生趣盎然与纤 巧灵动。“花外鸟啼三四声”,外面传 来几声鸟儿的啼叫,闻声而望不见鸟 只见花,扩展了画面空间感,增强了 婉转意蕴。作者毫不费力就营造出 春天时节浓郁而又明媚的氛围。本 句既与前两句一起构成了春天的美 景,又是为下文铺垫。“梦初惊,一半 儿昏迷一半儿醒”,点出题目。女主 人公被鸟声从梦中惊起,身体倦软神 态娇嗔,保持着半睡半醒的姿态,全 曲在这里戛然而止。
本曲题为“春梦”,而对女主人公所做之梦却闭口不言,女主人公到底 所做何梦?言有尽而意无穷,读者完全可以自己对本曲进行诗意与情感 的挖掘。女主人公可以是“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 到辽西”(金昌绪《春怨》)中那个少妇,她与夫婿在梦中相会,因而贪恋梦 境不忍清醒。美好梦境稍纵即逝,因而女主人公明明已经被鸟儿从梦中 惊醒却不肯就此醒来,希望重新入梦。她也可以是“懒起画蛾眉,弄妆梳 洗迟”(温庭筠《菩萨蛮》)中的那个少妇,因夫婿不在身边,而毫无兴致起 床梳洗打扮,依靠着睡眠打发百无聊赖的寂寞时光。寂寞的女主人公用 睡眠打发时间,醒来也只是孤身寂寞,因此她保持着半睡不醒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