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昂夫
冬
捻冰髭,绕孤山枉了费寻思。自逋仙去后无高士, 冷落幽姿。道梅花不要诗,休说推敲字,效杀颦难似。 知他是西施笑我,我笑西施?
【鉴赏】孤山在杭州西湖中,北宋诗人林逋曾隐居于此,养鹤植梅,终 生未娶,有“梅妻鹤子”之说。林逋亦善咏梅之作,其《山园小梅》中的“疏 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联,脍炙人口,被誉为千古绝唱,孤山 梅也因此著名。此后,有无数的文人墨客曾登临孤山,饮酒会友,赏梅吟 诗,凭吊怀想林逋当年的风采,留下了许多佳作,本篇就是其中之一。
首句的“冰髭”指银白色的髭须,也象征着作者的冰心玉骨。作者捻 着银白色的髭须,绕着孤山徘徊徒然地思索。“绕孤山”可以看出作者对 梅花的喜爱和对林逋的敬仰,但“枉了费寻思”却透露出作者浓厚的伤感 之情。接下来的“自逋仙去后无高士,冷落幽姿”就道出了作者伤感的原 因,即自从梅仙林逋去后,再也找不到真正的高人雅士欣赏梅花的幽姿。 登临此处的都是矫揉造作之辈,他们是读不懂梅花的高洁的,所以作者用 了“冷落”一词。其实,这里面也寄寓着作者的孤独,即自己在现实中也找 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同自己一起欣赏梅花的幽姿。
接下来,作者不禁激愤地言道:“道梅花不要诗,休说推敲字。”“推敲” 是用典。唐代诗人贾岛一日于驴上得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始欲 着“推”字,又欲着“敲”字,遂于驴上吟哦,以手作推敲之势,不觉冲撞了韩 愈的仪仗。韩愈得知,立马良久,谓贾岛曰:“作敲字佳矣。”后因谓斟酌字 句为推敲。作者之所以说不要再推敲着写梅花的诗,是因为这种推敲之 作,都不是发自肺腑,而是为文造情,只能唐突梅花的冰清玉洁。“效颦” 也是用典。据《庄子·天运》篇记载:西施捧心而颦,有丑妇见而美之,归 亦捧心而颦,人皆避之不及。“颦”指皱眉。“杀”用在动词之后,表示程度 深。在薛昂夫的散曲中,经常表现出对真挚的渴望和对虚伪的厌恶,如 “世情嚼蜡烂如泥,不见真滋味”(【中吕·朝天曲】)、“尽道便休官,林下何 曾见”(【正宫·塞鸿秋】)。
作者在结尾用了一个反问句“知他是西施笑我,我笑西施”,诗人只问 不答,把答案留给读者去把玩品味,更是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