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再思
春思
芳草思南浦,行云梦楚阳,流水恨潇湘。花底春莺 燕,钗头金凤凰,被面绣鸳鸯。是几等儿眠思梦想。
【鉴赏】这首小令写闺中女子的春思,表现了女子对“风流情郎”刻骨 的思念和盼其归来的情景。
江淹《恨赋》云:“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后人只 要一提到“送君南浦”,或只提出“南浦”两字,就会使这段话的意境全出, 令读者感受到一股感伤的意味。
这首散曲开篇云“芳草思南浦”也借用了这一意象,开门见山,迅速入 题。女主人公想起与情人南浦分别时芳草连天、碧波荡漾的景色,内心也 泛起阵阵涟漪。“行云梦楚阳”是进一步追忆昔日与情人在一起的欢爱。 “楚阳”即楚阳台。宋玉《高唐赋》中有“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 台之下”的描述,后人常以“云雨”、“阳台梦”来形容男女之间的欢会。这 里是女主人公追忆那已经逝去的欢情,当然更加是如梦如烟、虚无缥缈 了。“流水恨潇湘”亦是用典,相传舜南巡,葬于九嶷山。舜之二妃娥皇、 女英追之楚地,为湘水所阻,恸哭而死。此句写女子的离别之恨。
后四句由远及近,由虚及实。庭院内桃红柳绿,莺歌燕舞,一派大好 春光。而这并翼而飞的莺燕却撩起了主人公孤独的情思,使她不禁顾影 自怜。头上的凤钗成双成对、形影相随,而拥有漂亮妆容的女子却只能无 奈地孤芳自赏。于是她走进卧室,想在恹恹春睡中暂时忘却内心的一切 痛苦与愁烦。不巧被面上所绣的鸳鸯,红衣绿水,交颈依依,又使她触目 生愁。到此,女主人公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是几等儿眠思梦想”,情感 强烈,足见相思之重。
此曲是徐再思摹写相思的代表作品之一。全曲连用两组鼎足对,第 一组取自爱情故事,以人之离别比己之离别。第二组取自眼前景物,采用 反比,以物之合聚反衬己之离别。前三句为一层,写所想,后四句为一层, 写所见,从不同角度反复加以渲染,细腻逼真地刻画了女子绵绵不尽的相 思之情。另外,这首曲子的语言朴实清新,化用典故而不着痕迹,尤其是 空间与角度的转移为读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颇见作者的艺术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