盍西村
客船晚烟
绿云冉冉锁清湾,香彻东西岸。官课今年九分办, 厮追攀,渡头买得新鱼雁。杯盘不干,欢欣无限,忘了大 家难。
【鉴赏】这支小令是“临川八景”中的第五首,描写作者傍晚在客船上 看到的普通百姓生活图景。“晚烟”,或许是傍晚的云雾,又或许是岸上的 炊烟。
首句“绿云冉冉锁清湾”化用贺铸《青玉案》“碧云冉冉蘅皋暮”,描写 日暮时分,天空的云如轻烟般缓缓流动,在青绿色的江水映照下,像绿色 的烟雾笼罩着江湾。江淹《休上人怨别》有“日暮碧云合”句,宋黄庚《题东 山玩月图》诗有“斜阳红尽暮云碧,一片天光涵水色”句。另外,诗词中多 有“天涯暮云碧”“暮云凝碧”之类的句子,似乎用碧色来形容暮云已成为 一种固定格式。此处用“绿云”,色调上比青绿色的碧云更浅一些,亦减轻 了碧云的厚重感,与后面的“冉冉”“清湾”相呼应,使景物描写更加生动、 细致,使人如身临其境。“冉冉”,形容绿云非常柔软。“锁”字运用拟人手 法,写出碧云笼罩江湾的静谧氛围。“清”字突出江湾的水很清澈。之所 以说“青绿色的江水”,是因为岸边的绿树或周围青山倒映,使水看上去 呈碧色。
“香彻东西岸”,联系后文,应该是两岸居民晚炊的诱人香味。“香彻” 使江湾顿时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与后文的鱼酒宴饮相呼应。这两句描绘 的是一幅优美恬静的日暮江湾村居图,为后面文人的活动提供了理想场 所,也为下文轻松欢欣的活动气氛作了铺垫。
接下来三句,以自然流畅的笔墨,叙述今年官府减轻赋税,只收九成, 大家一高兴,互相追随牵挽着,到渡口买新捕获的鱼和野鹅来宴饮庆贺的 情况。“官课”指上缴官家的赋税。九分办,免去一分赋税,按九成征收。 厮追攀,互相追随牵挽。雁,野鹅,家鹅即由雁驯化而来。
最后三句描写宴饮的欢乐场景。杯中有酒,盘中有肉,这样的日子过 得多欢欣啊! “忘了大家难”一句耐人寻味。“忘了”,透露出村民欢欣的 背后隐藏着生活无比的沉重与艰难,暂时的忘却不等于真的没有,只不过 是在无尽的苦难中寻找一点点聊以自慰的快乐,使生活的苦难和重负得 以释放,从而增加生存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但这欢欣毕竟只是暂时的。 “大家难”说明多数人的日子都不易,暗示了社会现实的不合理。
小令以乐景写哀情,语言清新、质朴,多用口语,感情冲淡平和。作者 以世俗社会的旁观者的角度写“临川八景”,对自然景物和民间生活充满 赞美和欣赏之情,在表达对生活的极大热情之中,透出淡淡的、不易察觉 的哀伤,乃大隐者的胸怀。